2016年里约奥运会，中国女排、女篮、女足和中国男篮打入决赛圈，中国女排十二年后再夺冠；但女篮在排位赛上拿到第十；女足第八，男篮第十二。

东京奥运会上，只有女排、女篮和女足打入决赛，女篮拿到第五，另两支小组被淘汰。

巴黎奥运会，中国女排苦战五局被土耳其淘汰。里约奥运时，时年22岁的朱婷率领球队冲到冠军，八年之后，朱婷已是老将，她的表现不如李盈莹，更无法与那位疯狂砍下42分的巴尔加斯相比。

即使在里约，中国女排夺冠之路也是被运气加持，小组赛上曾连负塞尔维亚、荷兰与美国，只是在四分之一决赛上逆转巴西，接着连胜荷兰和塞尔维亚。那时的中国女排有运气，但运气的底气是实力和年轻人。

在东京奥运会上，中国女排小组未出线，在巴黎，她们在决胜局里，连运气都丢了。

那是因为，中国女排的实力不如对手；十二年前媒体预测的年轻人已变成老将，在巴尔加斯面前，她们被撕碎了。

保守主义者的失败

蔡斌是保守主义者，能用旧人，绝不用新人。他取代的是郎平，但是不论是战术还是用人，他只能沿用郎平的一切。

战术方面，左右两侧强攻，尽量保证二传质量，这个战术几十年来不变；用人方面，他尽量使用郎平时期的旧人。主攻方面，朱婷、李盈莹是主力，张常宁和王云蕗是替补。这四人都是东京奥运的旧人。

如果中国女排能打入下一届奥运会，可能只有李盈莹一人能上场。

决胜局上，唯一的新人吴梦洁换下了伤病困扰的朱婷，吴梦洁失误后再换上朱婷。

这是朱婷的球队，她的里约奇迹，她的气场，她的状态决定了一切。蔡斌不仅沿用了郎平的用人，他连郎平在1984年洛杉矶夺冠时的精髓都学来了：用一名核心主攻的状态决定一切。

当然，这不怪他，因为里约奇迹本身就是朱婷奇 迹。土耳其用的也是这个战术，用巴尔加斯的状态决定一切。

张常宁在东京奥运会后曾退出国家队，重新入选后，只是替补，她得到的机会不多。李盈莹打得真心好，中国女排在防守上非常顽强，来回球很多，防守上几乎没有主动失误。

决胜局过十分以后的两个争议点：包括土耳其的过网击球、中国球员救球时球未着地被判着地，这两个争议都起源于中国女排顽强的防守。

顽强的防守，优秀的纪律，是中国女排1984年、2004年和2016年夺冠时的基础，蔡斌也没有丢。

但只有这么多。

够顽强，拼到最后一刻。这是老女排的精神，但这是表象。核心内容是，中国女排没有任何新的战术，后排进攻、拦网时的小动作完全依靠球员的临场应变；核心主攻，蔡斌只能根据经验，而不是状态和身体选择球员。

这是蔡斌的败局，他唯一值得称赞的是，他真心与这群女排球员站在一起。他不会给任何人压力，他把所有的压力都扛在自己身上。有人骂他，但他把能做的都做了。

蔡斌本来就不是一个用来改变和突破的教练，他就是来稳定这支球队。

体制内的职业化

女排被挡在半决赛外，女篮小组出局，中国三大球已经结束奥运赛程。这是有史以来最差的一次，两支打入正赛，都被挡在半决赛之外。

中国女排不断有优秀球员，前往欧洲和亚洲的职业俱乐部打球，这种新闻每一次都能刺激到球迷的荣誉感——与女篮和女足的球迷不同，中国女排的球迷是中国社会里的普罗大众。

他们包括了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到零零后出生的人，看过1984年至2016年间，女排在奥运会上的夺冠，见证了郎平和陈忠和的奇迹。

球迷们为每一位在海外职业联赛里效力的中国球员感到兴奋，心里不免升起一股自豪感：看看，我们的球员多强。

如果站在青训的角度来看，江苏、天津、北京、上海、浙江和福建的女排超级联赛球队，其实是中国大部分排球运动员的二次青训地。

每年各种青少年比赛，都是通过赛会制来选拔年轻人，优秀的人材，会被送入更高一级的球队。江苏和浙江有独立的青训系统，她们只需要从本省的各级院校选拔球员即可。

校队成了青训的基础，齐齐哈尔第三十四中学，就是黑龙江的排球青训基地之一，也是李盈莹的母校。

校队与职业队对接，这是青训循环。女篮、女足，甚至是男排，都是这样。

女排的职业化，是“体制内的职业化”，江苏、天津和北京女排，都活在体制内。为期三个月的女排职业联赛，更像是一种交流和选拔比赛。优秀的国手球员的最终目的地，还是海外的职业联赛。

基层教练决定的三大球成绩

中国女排、女篮和女足衰退的原因是一样的，只不过女足在前，女篮与女排紧跟其后。我们会发现，女篮和女排还有一些在世界上说得着的好球员，而女足球员实力退步厉害。

那是因为在青训和职业化上，女足运动与其他国家拉开的差距最大，女篮次之，女排再次之。所以，女排的成绩始终是最强的，朱婷和张常宁能在八年前拿到奥运冠军，女篮好歹还能打入世界杯决赛，女足只能在亚洲级的比赛中创造奇迹。

到了男子项目上，差距更大。

不过，女排有个优势最强大。

那就是中国女排依然拥有一大批优秀的、较少受到干扰的基层教练，他们在训练上的方法老套，但是他们依然有公平的选材标准，这得益于女排的“半体制化”。与篮球和足球相比，女排较少受到商业化的冲击。

这个结果是，女排的青训更原始，也更公平。

男篮和男足则彻底走向反面，他们是最职业化的，也是各方角力最多的。不仅仅出现了体育门阀，而且从基层教练开始，已经形成了一套商业化、价格化的系统。

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怪圈：商业化较低的项目中，优秀的年轻人还有机会，反之，优秀的年轻人的机会变得更少；没有商业化，也不行，优秀的年轻人同样会陷入到更加残酷的竞争之中。

日本三大球六支球队，同时打入巴黎奥运会，是因为他们身上没有这个怪圈。

蔡斌是个保守主义者，但他是位善良的教练。

好好看女排吧，她们是三大球之中，观赏性最强的球队，也是选材最公平的球队。

（体育原创 钱琨）